第六十三章 吞吐大荒,经营八表(2 / 2)

乱清 青玉狮子 3860 字 2个月前

婉贵妃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也不晓得至不至于毕竟,他一向是在诗词曲赋上用功夫的,这上头,从没有在我面前露过什么怯”

顿了一顿,“不过,那个时候我年纪小,还不懂事儿,倒是很在他跟前卖弄过几次之后,他基本上就绝足景仁宫了”

再顿一顿,“那个日子,实话实说,跟进了冷宫,区别也不是很大了。”

一瞬之间,关卓凡脑海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

“后来我想,”婉贵妃淡淡的说道,“做皇帝的,当然要多读书,不过,最好不要在诗词曲赋上下太多的功夫”

顿了顿,“不然倒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想一想李后主、宋徽宗吧”

打住了。

半空中,一群晚归的宿鸟,喧嚣着飞了过去,颤音袅绕,良久不绝。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一直默默的走到了景和门前。

“好了,”婉贵妃微微颔首,“王爷请留步吧。”

看着她高挑婀娜的身影,消失在景和门后,关卓凡心想,一个“皇考妃嫔”,独自一人,走在东一长街上,这个,也算是紫禁城里少见的一道景致了吧?

哎,第二天就成了新闻也说不定。

于是,明明“夕阳无限好”,他却自动脑补出这样的一副画面: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

好吧,这几句诗的出处是哪里,俺倒是晓得的。

北京紫禁城里,婉老师给关老师上中国古典课的时候,万里之外,西贡交趾支那总督府里,也有人在兴高采烈的谈诗论词。

西贡海军司令穆勒少将,正在向总督拉格朗迪埃尔大肆吹嘘自己的新诗作。

在法兰西帝国的军界中,穆勒是一个很另类的人物明明是个带兵打仗的武将,性格又十分之暴躁,却对艺术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他出版过诗集,写过剧本还实打实的在一个小剧场公演过。

拿中国人的话说,穆勒将军可是一位“儒将”呢。

不过,穆勒将军的“处女剧”公演没多久,就成了被告原告指责他“裸的抄袭”。

穆勒最终打输了官司,赔了不大不小的一笔钱;同时,他那本自费出版的诗集,也被人讥为“脱帽诗集”意大利作曲家罗西尼听某友人演奏新作品之时,不停的脱帽、戴帽,友人问,你很热吗?罗西尼说,不,这是我的习惯遇到老相识,我总要脱下帽子打招呼的。

当然,些许小小的挫折,以及一班不识货的家伙的冷嘲热讽,是不会浇灭穆勒将军追求缪斯之神的热情滴。

此刻,穆勒将军正在神情并茂的朗诵:

“……请你记住,当惶惑的黎明

迎着阳光打开了它迷人的宫殿;

请你记住,当沉思的黑夜

在它银色的纱幕下悄然流逝;

当你的心跳着回答欢乐的召唤,

当阴影请你沉入黄昏的梦幻,

你听,在森林深处,

有一个声音在悄声低语:

请你记住……”

拉格朗迪埃尔对于艺术的兴趣,远没有穆勒那么大,不过,出于礼貌,不能不做出凝神倾听的样子,心头里却是厌烦的很老子又没有欠你的钱,凭什么总逼着我听你的这些歪诗!

还有,这个诗,听着怎么有点儿耳熟?不会又是什么“脱帽诗”吧?

穆勒将军继续声情并茂:

“……请你记住,当各种命运

逼得我与你终生永别,

当痛苦、流亡和无穷的岁月

迫使这颗绝望的心枯萎……”

靠,还没完了!

幸好,秘书进来救驾了,“打搅了总督阁下,沱那边儿来了一位信使,似乎颇为紧急的样子您要现在就见吗?”

“啊?见!见!”

穆勒只好悻悻打住。

信使进来了,满面通红、汗水淋漓即便是越南这种热带季风气候,冬末初春的天气,也热不到哪里去,信使这幅样子,必是马不停蹄、拼命赶路所致。

拆开信件,看着看着,拉格朗迪埃尔面色就变了:

“咱们和中国人,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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