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明天皇有时候想画画,却买不起宣纸;皇族、公卿为了“补贴家用”,书法好的,能画几笔的,就画纸扇、写字纸,然后拿到集市上去卖。
字画拿不出手的怎么办呢?有招:扎纸花、糊纸盒,多少也能卖点钱。
最“出位”的是岩仓具视,仗着公卿府上幕吏不能轻入,他居然让人在自己家里设赌,然后从中抽头。
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天皇陛下幼时,”大久保利通继续说道,“不在京都‘御所’,而是在母家长大,同舅舅的感情最笃,观行院逝世之后,舅舅就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为亲信之人了,因此,桥本实丽的话,应该可信。”
和樱天皇的生母,本名桥本经子,封号“观行院”。
西乡从道点了点头,“是——听说,桥本丽实中国之行,天皇陛下赏赐极丰,大伙儿都说,如果桥本将赏赐尽数变卖的话,立马就是一个大富翁了!嗯,这倒也说明了,天皇陛下的日子,过的确实不错!——不然,哪儿来的这许多好东西赏赐给舅舅呢?”
“是啊!”
“那——法国人造这个谣,用意何在?是不是为了离间——”
大久保利通重重点头,“不错!”
顿了顿,“法国人现在盼的,就是咱们和中国彻底决裂!因此,要说什么天皇陛下‘西向就学’,仿佛徽、钦二帝北狩——尤嫌不足,更加编出来关逸轩对天皇陛下冒犯无礼的‘道路传闻’!”
说到这儿,眉头微皱,“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情,愚夫愚妇,都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若真的给他传了开来,说不定,真的能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呢!”
西乡从道默然片刻,说道,“如此说来——法国人逼我们对阿庆夫人下手,也是为了一样的目的了?”
“是啊!”大久保利通说道,“咱们起兵,攻打幕府,只不过是日本的内战,虽然必定不为中国乐见,可是,无论如何,咱们打的,不是中国,双方不能算真正决裂,中国陷于同法国的战争,不会有更多的精力东顾,权衡轻重,未必就一定如‘第二次长州征伐’,出兵日本——”
顿了顿,“可是,如果咱们真的对阿庆夫人下手,那么,就是跟中国——准确点儿来说,就是跟关逸轩本人,结下永不可解的深仇了!而‘中国’二字、‘关逸轩’三字,又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中国就很有可能——拿皮埃尔的话说,‘不管不顾,强行出兵’了!”
“如是——”西乡从道目光灼灼,“法国人逼中国人两线作战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大久保利通点头,“正是!”
顿了顿,叹了口气,“西乡君,我晓得你对关逸轩……”
话没说完,就被西乡从道打断了,“这一层,大久保君就不必担心了!——何为‘国仇’,何为‘家恨’,我是分的清楚的!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将二者混为一谈!更不会以一己之私,害损国家的大义!——你放心好了!”
大久保利通大为欣慰,“好!我早就说过,西乡君至公无私,堪为国家栋梁!——我的眼光,再也错不得的!”
顿了顿,“法国人自然希望中国人两线作战,可是,我们呢?我们也希望中国人两线作战吗?”
西乡从道略一沉吟,“当然不了!想那幕府,如何是我萨摩的对手?我们起兵倒幕,只要中国人不加干涉,大事即定矣!”
犹豫了一下,“不过,如果中国人两线作战,力分则弱,日本这条线不说,他本土和越南那条线,自然输的更快一些,更彻底一些!他的本土输掉了,日本这条线,又何能久持?而咱们若有法国人相助,也未必怕他的干涉——”
顿了顿,“这个,对咱们来说,中国人是出兵日本的好,还是不出兵日本的好,倒有些难以判断了。”
“你说‘力分则弱’——一点儿也不错!”大久保利通说道,“可是,中国人‘力分则弱’,法国人难道就不是‘力分则弱’了?中国人若‘两线作战’,法国人也是要‘两线作战’的——他的兵,他的军舰,也得分成两支,一支摆在中国、越南,一支摆在日本!”
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他有多少兵?多少军舰?真的‘分’的过来?”
西乡从道瞪大了眼睛,“大久保君的意思——目下,法国人虽然说的好听,可到时候,未必会真的出兵日本?而是——集中兵力,攻打中国本土和越南?”
顿了顿,“日本这边……叫我们独力对抗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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