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阿礼国不再说“片儿汤话”了,关卓凡也就隐去脸上的讥嘲,庄容以对:“当然!今日奉屈,本来就是要借重贵国大力的!”
顿一顿,“是这样——我想请贵国出面,做日本中央政府和萨摩藩之间的‘调人’,说服萨摩藩,同中央政府和平相处,不要介入西本愿寺发动的‘法乱’。”
再一顿,“以贵国同萨摩藩的特殊而紧密的关系——我认为,再也找不到比贵国更加合适的调停人了。”
说罢,目光炯炯的看着阿礼国。
阿礼国微微偏转了头,回避着关卓凡的目光,踌躇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是微微苦笑的样子:“感谢殿下的信任——”
顿一顿,“我不能否认,在一定程度上,敝国和萨摩藩之间,存在着您说的那种‘特殊而紧密的关系’,可是,仅仅是‘一定程度’而已!这个程度,其实相当有限,并不足以对萨摩藩的大政方针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再一顿,“萨摩藩的统治者——岛津氏和他的重臣们,都是非常独立的、有自己的意志和主张的人,其一切行事——包括同敝国建立呃,‘一定程度’的‘特殊而紧密的关系’——其出发点,都是萨摩藩自身的利益——”
说到这儿,暂时打住,心里斟酌着,想着下面的话,该如何措辞?
关卓凡心想,你的话,扭来扭去的,还真是别扭啊!
“我想,”他平静的说道,“退出西本愿寺和中央政府的纷争,是符合萨摩藩的利益的。”
“呃我个人是同意殿下的看法的!”阿礼国说道,“可是,我担心,萨摩藩方面,未必人同此心啊!”
顿一顿,“再者说了,若萨摩藩果真是‘江户法乱’的幕后推手,那么,他们就一定已同西本愿寺建立了紧密的攻守同盟,现在,呃,‘退出西本愿寺和中央政府的纷争’,相当于出卖盟友,这个——”
又一次打住了。
“事情当然不容易办,”关卓凡含笑说道,“所以,才要仰仗大力嘛!”
“殿下,”阿礼国微微苦笑着,“您说的这个‘调人’,我一定努力说服敝国政府,努力去做!可是,就像您说的,真正的朋友之间,不应该隐瞒彼此真实的想法——”
顿一顿,“所以,我不能不能对您说,对于敝国政府是否可以成功说服萨摩藩‘退出西本愿寺和中央政府的纷争’,我个人,是持较为保守甚至悲观的看法的!这个成功率,恐怕,连百分之五十都不到吧!”
这倒也是大实话。
“到时候,”阿礼国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道,“若有负所托,不知何以塞责?——呃,叫我不知何以觍颜再见殿下之面?”
顿一顿,“这也罢了,关键是——怕耽误了殿下的大事啊!”
嗯,说的比唱的好听。
关卓凡沉吟半响,说道,“爵士所言甚是,若纯出以‘说服’,效果确实可能不彰,那么,加上一点点的压力,可好?”
“一点点压力?”
“是的,”关卓凡说道,“我已决定,派遣一支部队,东渡日本,增援已经派驻在哪里的部队,希望相关方面,能过多多少少的感受到‘一点点压力’吧!”
“派遣增援部队?”阿礼国不由愕然,“那,呃,法国这边——”
“数量上,”关卓凡说道,“第一批增援部队暂定为一个团——这个,多了没有,一个团嘛,挤一挤,总是挤得出来的!”
顿一顿,“至于是否需要派出第二批、第三批增援部队,视乎情形发展再说吧!”
“呃,这”
阿礼国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了。
“陆军,‘挤一挤’,一、两个团,总是有的,”关卓凡含笑说道,“可是,我得承认,海军,不管怎么‘挤’,再有多余的了——哪怕只是一、两条军舰?嗯,这个,就要仰仗大力了!”
“啊?呃,请殿下明示”
“我想,”关卓凡说道,“请贵国从‘中国舰队’中抽出两到三条军舰,充作我的这支增援部队的护卫舰——爵士,意下如何啊?”
阿礼国微微张了张嘴,然后,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没能说出啥来。
如果这支增援部队的目标,是萨摩藩之外、日本任何其他一个藩国,关卓凡的这个要求,阿礼国一定一口应承下来,可是——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