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亏自己还心心念念的要嫁个上三旗的子弟,要嫁个“头等虾”什么的呢!
一时之间,心潮起伏,面上神色,怔忪不定。
玉儿留意到了喜儿的异样,奇怪的乜了她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视线随即回到慈安身上,请下安去。
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母后皇太后是愈来愈诙谐了!专门儿拿我们做奴婢的来取笑!可叫我怎么当得起?——这不折我的阳寿吗?”
“这一回,可不是拿你来取笑!”慈安笑意盈盈的,“是真的有大好的事儿——一会儿你就晓得了!”
此时,喜儿已经恢复了正常,对玉儿挤了挤眼睛。
玉儿心中奇怪,但也无暇多想,“奴婢带路——母后皇太后仔细脚下。”
“起来了?”
慈安这话没头没尾的,但玉儿自然晓得母后皇太后问的是什么。
“是,刚刚起来——正梳着头呢。”
进了寝卧,果见慈禧坐在梳妆台前,李莲英正在替她梳头。
母后皇太后进来了,别的宫女,都请下安去,唯有李莲英,手上的活计不能停,只能哈一哈腰,以示礼敬。
慈禧更加连头都不转过来,只是说一声,“姐姐来啦?”
入跸颐和园之后,姐妹俩一墙之隔,“同在一个屋檐下”,彼此往来,早就脱略礼仪了——慈禧若过玉澜堂,慈安也是如此的。
早有人在慈禧身旁摆下一张锦袱的软椅,慈安坐了下来,把“舆闻简报”递了过去,“你看!好消息呢!”
慈禧接过,一眼扫过,明眸之中,粲然生辉,不过,倒不是特别意外的样子,更没有像慈安那般大惊小怪,只是细细的看了下去。
看过了,微微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由头至尾,再看一遍。
这个过程中,寝卧里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出大气儿,就是慈安,也一声不响,生怕打搅了慈禧的思路,梳头的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在此,慈安、慈禧两人的差异,就明明白白了:
对于“北宁大捷”,慈安关心的,是结果;而慈禧,结果之外,更关心战役、战斗的过程。
当然,慈安就有心“关心战役、战斗过程”,也力有不逮——“舆闻简报”很长,如果没有慈禧的讲解,她一个人由头至尾的看下来,会很辛苦;而且,也必然会有不少地方,看不大明白。
还有,“舆闻简报”半月一次,对一个事件做如此详细描述的,这还是第一次。
终于,第二遍也看完了;恰好,李莲英梳头的活计,也做完了。
玉儿上前,替慈禧除下了专门用于梳头的长背心,慈禧微笑说道:“玉待诏,真是要恭喜你了——姜德打了大胜仗了!”
玉儿一怔,随即满面红晕,这才晓得,方才母后皇太后之“恭喜”为何意?而圣母皇太后也拿“待诏”开她的玩笑,则方才一定是在屋子里,就听到了院子里的说话了。
她无法掩饰自己的脸上的喜色,可是,什么话也不好说,只微微欠了欠身,退开一步,将长背心交给了一个小宫女,一颗心,“怦怦”直跳。
慈禧站起身来,“换个地儿说话吧!”
慈安:“好!”
姐儿俩由“梳妆区”转到了“起居区”,在梳化椅上坐了下来,宫女奉上加入了药材和冰糖的、最宜午憩醒来饮用的“安神茶”。
慈禧啜了两小口茶,开口了,“这一仗,赢得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