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博罗内说道,“越南要看一看,太平天国那班人,到底能不能够推翻中国现政府?看一看,中国到底能不能够改朝换代?如是,他也就不用认这个‘宗主’了!就认,也是认的新朝——太平天国!”
“啊深刻,深刻!”
克莱芒一边说,一边兴奋的搓了搓手,“这么说来,中国政府的这道诏书,说不定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解除中越两国‘宗藩’关系的契机呢!”
“不是‘说不定’——”博罗内一字一顿,“是‘正好’,是‘一定’!”
“是,是!”克莱芒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
微微一顿,“您是说,之前,越南凭一己之力,难以长期承受中国的压力,只好委曲求全,做中国的‘藩属’,现在,越南有了我们——法兰西帝国的帮助,就不必将中国的压力放在眼里了,就可以宣告‘独立’了!”
“正是!”
“可是,”克莱芒又有些迟疑了,“这些年,咱们和越南,处的也不是很愉快呃,越南人肯接受我们的帮助吗?”
博罗内心想,你说的还真是委婉——什么“处的也不是很愉快”?差一点儿就是你死我活啦。
“一定肯——”博罗内微微咬着牙,“不肯也得肯!”
顿了顿,“先,你要明白,越南防范中国,更甚于防范我们法国!”
“这何以见得呢?”
“你想一想,”博罗内说道,“现在的越南政府——阮朝,是如何‘复国’并进而一统整个越南的?”
“嗯,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阮朝之所以成为阮朝,是因为得到了我们法兰西的大力帮助。”
“对呀!”博罗内说道,“你再想一想,既然中国是越南的‘宗主’,越南为什么不向‘宗主’求援,倒不远万里,跑到法国求援?”
“这个嘛”
克莱芒对越南的历史,虽然不如博罗内熟悉,可是也晓得,彼时,越南其实是向中国求援了的,只是开口的那位,不是阮朝——哦,那个时候,还叫“阮主”——而是彼时名义上的中央政府——后黎朝。
当然,现在讨论的,是“越南的现政府”,因此,说“越南为什么不向‘宗主’求援,倒不远万里,跑到法国求援”,也不能算错。
“您是说,”克莱芒说道,“越南人对中国抱有强烈的戒心?”
“着啊!”博罗内说道,“越南人难道不怕,中国人进入越南之后,平定了‘叛逆’,就此赖着不肯走了?——中国人可不是没有干过这样子的事情啊!”
“这倒也是。”
“还有,”博罗内说道,“一魁举兵反抗明命王对天主教的残酷压迫,拥护英睿太子后人登基,若瑟.玛尔香修士共襄义举,希望能藉此将越南变成一个‘天主降福之国’,可惜,最后兵败身死——这算是咱们第一次直接介入越南的统嗣之争了。”
克莱芒点了点头,“玛尔香死的很悲壮,不过,死后得教廷‘封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玛尔香是被凌迟处死的。
博罗内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第二次是前年——一八六六年的‘丁导之乱’,这次叛乱,得到了西贡的交趾支那总督府的暗中支持,可惜,嗣德王运气好,咱们再次功败垂成——就差那么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