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是,是,好,好!”
慈安连连点头,慈禧的脑海中,却一连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这个“龙凤呈祥”,一定还有花样的,不过,到底是什么花样,一时之间,她还无法确定。
不过,一定不是坏事儿——别的不说,龙凤,总比龟鹤的“档次”要高吧?乾清宫还是“天子正寝”皇极殿还是“太上皇正殿”呢!
在这儿,狮子替关卓凡啰嗦几句。
“原时空”,仁寿殿前的铜龙铜凤,是凤在中间,龙在两边,原因呢,并不难想:慈禧以为,她这只“凤”,该凌驾于德宗那条“龙”上头的。
还要,前头提到的铜麒麟,“原时空”,仁寿殿前,只有一只。
铜麒麟是一九三七年才从长春园移过颐和园的,彼时,两只铜麒麟,只剩下一只了,还是跛了脚的——另一只,已毁于辛丑之乱了。
原时空的辛丑之乱,绝不可能现于本时空,这两只铜麒麟,必会无灾无病的留诸后世,这,就是历史的改变吧!
还有一个小小的改变,也要提一下:
原时空,铜龙铜凤,以及殿前储水用的铜缸上面,都铸有“天地一家春”字样;本时空,这个字样,欠奉了。
“天地一家春”是圆明园“九洲清宴”的一组殿阁,慈禧就是在“天地一家春”幸于文宗的,打那儿以后,便开启了“上升模式”,因此,她视“天地一家春”为她的“福地”,终生念念不忘。
本时空嘛,嘿嘿。
此时,仁寿殿的大门,是洞开的,从外头看进去,丹陛之上,摆着特制的宝座——较之一般的宝座,要更长一些,适合两宫皇太后并坐受礼。
宝座上头,悬着“寿协仁符”的匾额。
“这四个字儿好!”慈安说道,“意思好,也扣住了‘仁寿’的殿名。”
“是!”
关卓凡应了一声,正要说了下去,慈禧开口了,闲闲的,“这殿门的上头,要不要也挂一块匾额呢?”
御姐问这个话,真的是“闲闲的”,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可是,关卓凡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
目下,仁寿殿殿门上是没有匾额的,不过,原时空的仁寿殿殿门上,有一块慈禧手书的“大圆宝镜”的匾额——当然,所谓“手书”,其实也是翰林或“女清客”代笔,然后盖上一方“慈禧皇太后之宝”罢了。
谁的手书,不是重点,重点是,正殿——不管它是“天子正殿”还是“皇太后正殿”——殿门上头,悬“大圆宝镜”,根本是莫名其妙,不知所谓嘛!——哎,这儿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尼姑庵和尚庙不成?
唯一的解释,是“辟邪”——这四个字,相当于一块“照妖镜”。
可是,为什么要辟邪?又是避谁的邪?
时人后人的大多数解释,都指向珍妃,可是,如果“大圆宝镜”的匾额是在辛丑之乱两宫西狩前就挂上去了,这个解释,就说不通了。
那么,避德宗的邪?
嘿,也说不定。
反正,晚年的慈禧,有许多事情,确实是在乱来了。
“回太后,”关卓凡说道,“殿门上头,这个匾额,可以挂,也可以不挂,并无一定之规,如果太后以为该挂,就请锡赐宸翰,臣着人办理。”
倒要看一看,您会不会整一个“大圆宝镜”出来?
慈禧还没有答话,慈安先“嗐”了一声,笑道,“什么‘宸翰’不‘宸翰’的,我们姐儿俩的字儿,哪里拿得出手?匾额什么的,更加是不懂的——你看着办吧!”
慈禧本来并没有什么“锡赐宸翰”的意思,给关卓凡一说,反倒有点儿跃跃欲试了——她在天津一年,跟着楠本稻,是很练了点儿字儿的,此时的圣母皇太后的法书,较之去天津生产之前,已颇不一样了。
可是,给慈安这么一说,只好打消了念头,“姐姐说的是——你看着办吧!”
关卓凡还未答话,慈安又抢在里头了,“哎,你看这样子好不好?叫皇帝来写吧!这些日子,皇帝的功课,颇有进益,这几个字儿,应该写的来的吧?”
啊?
皇帝颇出意外,不敢就接口,迟疑了一下,看向关卓凡。
“关老师,”慈安微笑说道,“你看怎么样啊?——女儿替娘写几个字儿,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吧?”
“是!”关卓凡赶紧俯一俯身,“皇上虽然圣学未成,不过颐和园本为孝养两宫皇太后而建,皇上题匾,状其况,志其事,既为两宫皇太后寿,又剀切宣谕本朝‘以孝治天下’之至意,嗯,确实是十分合适的。”
慈禧眼中波光一闪,不过,没有说什么。
“哟,”慈安笑道,“你的道理真大!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用慈爱的目光看着皇帝,“我们两个皇额娘,可就等着你的字儿喽?”
皇帝欠一欠身,轻声说道:“是,女儿谨遵懿训。”
“那——”慈安说道,“咱们现在进殿?”
关卓凡刚要说话,又被慈禧抢了先,“姐姐,咱们最好看着点儿钟点儿——这么细细的逛下去,到了传午膳的时候,只怕,连你的玉澜堂也看不完呢!”
慈安一怔,想一想也是,点点头,“那好,先过玉澜堂乐寿堂那边儿,得空了,再回仁寿殿这边儿——行吗?”
最后一句,是对着关卓凡说的。
“没有问题——”关卓凡说道,“一切都照两位皇太后的吩咐。”
不过,慈禧暂时不欲进仁寿殿,真正的原因,并非怕耽搁了传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