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原信越说越过分,聂洵阴沉脸色拍了桌。
力道之大,连食案上的碗筷都震了一下。
帐内众人寂静无声,似乎连呼吸都隐匿了。
“你莫不是觉得老夫这话不对?”
原信是个身材魁梧的老将,粗糙的面上留着厚重的络腮胡须,面貌粗犷,整个人坐在那里,似一座小山,抵得上两个聂洵那么宽,说话更是瓮声瓮气的,如洪钟一般响亮有力。
“洵方才忘了克制,喝得上头了,当众失了仪态,还请主公责罚——”
黄嵩严厉的视线扫过原信,无声警告。
继而和颜悦色道,“既然如此,诚允先回去醒酒吧。”
聂洵起身离开,隐隐听到身后传来原信冷哼之声。
他暗暗捏紧了拳头,外头冷风扑面而来,吹散他周身萦绕的酒气。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矛盾和争端,特别是势力构成复杂的集体,更容易滋生龃龉。
文官和武将,这是两个难以调和的矛盾群体。
聂洵容貌过盛,免不了被人轻视怠慢,其中又以武将为主。
他们平日里还知道克制,这会儿黄汤喝多了,不自觉便显露出来。
这不是什么大矛盾,聂洵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令他担心的是姜芃姬的反应。
旁人以为姜芃姬对他见色起意,但聂洵却不这么觉得。
若说容貌,姜芃姬帐下的卫慈比他更胜一筹。
除此之外,聂洵又找不出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觉得心头慌得很,让他失了分寸。
另一旁,姜芃姬被卫慈搀扶着回到了下榻的寝居。
“如今周遭无人,主公不用继续装了吧?”
主公多少酒量,他能不清楚?
“醉醺醺”的姜芃姬倚靠着他,听到这话,不由得露出愉悦的笑。
她双手搂着对方的脖子,稍一用力便带着卫慈一道滚到了床榻上,半个身子压着他。
“主公——”卫慈气得面色微青,抬手尝试着将她推开。
“子孝,月信那事儿的确是我错了,你别这么冷酷无情嘛——”姜芃姬像是抱着大型娃娃,蹭蹭他的颈窝,嘴里含糊着道,“你也气了那么多天了,总该消消气了吧——”
她不说还好,说了卫慈更气——
他像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
“慈不是为了这个生气。”
卫慈喜欢干净,哪怕饮酒,他也只会小酌两杯,极少沾碰酒气。
姜芃姬喝了多少酒,整一个移动的酒坛子,差点儿没把他熏晕了。
“那么——难道是为了聂诚允?”姜芃姬贼兮兮地笑着,“子孝可是醋了?”
卫慈道,“有什么好醋的?聂洵被主公盯上了,慈可怜他还来不及呢。”
他对姜芃姬太了解了,方才那般作态,分明是想算计聂洵,可怜聂洵还没知觉。
姜芃姬松开他的脖子,似小孩子一般闹腾打滚,耍起了酒疯。
卫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