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2 / 2)

他正出神到一半,南钺突然唤道“景白。”

“啊嗯。”江景白抬头看他。

“过来。”南钺坐着没动,向他伸出一只手。

江景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慢慢起身,走上前去。

等握上那双伸来的大手,江景白才注意到,南钺的手好凉,不止是指尖,连掌心一片都是冷的。

“你着凉了吗”江景白目露担忧,下意识把南钺的手握得更紧,“外面有这么冷吗要不要煮点姜茶”

“外面冷不冷我没注意,”南钺一脸寒峻,嘴里却说着和神情截然不符的话,“刚刚心里倒是挺冷的。”

冷得他还有点后怕,不亚于江景白对疼的恐惧。

江景白茫然地眨了下眼睛,被南钺反握才猛然反应,小心跳得不到片刻喘息。

“对不起。”江景白轻声道。

他想坐到南钺旁边,南钺却扶住他的腰,不让他错开。

失衡之下,江景白不得不曲起一条腿压着沙发,整个人居高临下地弯腰和南越对视。

他原本脸上就红透透的,被这姿势搞得更不好意思了。

“晚安吻,”南钺昂头看他,“你该睡觉了。”

江景白这才注意时间,南钺回家时已经过了十点,现在恐怕更晚。

他以为南钺会像以前那样过来亲他,可等了半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却纹丝不动。

“亲我。”南钺提醒他。

江景白指尖颤了颤,记起南钺说的主动。

可床上的主动,和晚安吻有什么关系

南钺“平时接吻都害羞,别的事怎么放得开”

江景白一梗,在眼神交锋中败下阵来,他飞快低头,在南钺嘴唇贴碰了一下,像是被开水烫了似的想把手抽回去。

南钺却不肯“我没这么敷衍。”

“我没有敷衍。”江景白心虚辩解完,求饶地看着他。

南钺视若无睹,扣住他腰侧不撒手。

江景白没办法,只好再次俯身,又轻又缓地对着男人紧闭的嘴唇亲吻过去。

等再抬头,江景白的耳垂红得像要滴血。

南钺总算放过他,站起来往主卧一扬下巴“去睡吧。”

江景白以为他会跟自己回卧室,没想到南钺起身便要往反方向走。

“你不睡吗”江景白问。

南钺脱下外套,进了厨房“饿了,吃点东西。”

一晚上没吃饭,精神一紧一松,飞天遁地,可不得饿狠了。

江景白看男人面无表情地打开冰箱,原地摸摸鼻尖,小步小步蹭了过去,从橱柜里取出一筒挂面“煮点面吧,太晚了,别的不好消化。”

南钺依言应下,想催他出去,又见江景白摆了两个碗在岛台。

江景白对上他的视线,实话实说“我也饿了。”

两人目光相交,沉默片刻,双双意识到对方原来也没吃饭,不约而同抵肩笑开。

南钺嘴角的弧度依旧转瞬即逝,可江景白这会儿倒不觉得他疏冷了。

江景白摆好调料碗筷,站到南钺身后看他起锅烧水“南钺。”

“嗯。”

“你以后,还像刚才那样,多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江景白小声请求。

南钺刚添完水,闻言顿了下手。

“你不告诉我,我看不透你在想什么,总是猜错。”江景白垂着眼,“平时你就不爱和我说话,什么事都是一个表情,虽然每天一起生活,但是感觉你一直离我特别远。”

“今晚你说了很多,我其实挺开心的。”

“草率提离婚是我不对,我开始也想好好和你商量来着,可是我刚组织好语言,你直接掉头去了公司,轻描淡写让我等你回来,我以为结婚离婚对你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

“我”

“没去公司。”南钺听他小心翼翼说了一堆,心头肉都快被掀翻过去,索性直接说了实情,“只是出去冷静一下。”

至于为什么出去冷静,不需要额外解释,答案也不言而喻。

“工作是借口,骗你的。”南钺尴尬承认。

信息量有点猛,江景白花了两三秒才开始消化。

他咽住没出口的话,睁大眼睛看着身前山崩地裂都似乎面色不变的男人,有点不可置信。

南钺酝酿半天,用他一贯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更加让人不敢置信的话“不是不爱和你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景白眨了眼睛,左边拖鞋的鞋尖轻轻碰了碰右边拖鞋的鞋边。

“很想和你多交流,总找不到话题。”南钺说完停下,间隔好久又接下去,“比如现在,我已经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了。”

他往锅里加入适量冷水,合起锅盖,半晌听不到小青年的回应。

南钺动了动嘴角,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身后却突然伸来一只纤瘦白皙的手,安静拧开煤气管道上的阀门,下压灶具开关,锅下顿时冒出蓝莹莹的火苗。

南钺“”

刚刚心里太紧张,竟然忘记把煤气打开。

他正要窘迫,后腰突然被对方轻轻抱了一下。

江景白抱完对他说“还可以在水里放一点盐,和一汤匙的菜油。”

这样可以防止面条糊烂黏连。

南钺从声调听出对方在不好意思,自己被搂过的腰侧也有点发热。

他点头。

放完油盐想到什么,补充“好的。”

顿上几秒又补“加了。”

补完再补“还要放什么”

等他补满三句话,锅盖的透明玻璃都被蒸汽笼出一层水雾。

“这样就可以了。”江景白抿住嘴,在南钺身后无声笑了笑。

窗外大雨倾盆,风雨抽溅,窗上一片迷潆。

面锅里的汤水却不紧不慢地翻涌着几串攒簇细密的气泡。

咕噜,咕噜。

声音幽微,又暖和又舒心。

圆细面条煮得快,从烧水到出锅不过五六分钟。

时间太晚,两人也是真的饿了,只简单拌了调料,没做什么其他花样。

吃完南钺去浴室匆匆冲澡,江景白收拾好锅碗岛台,又提起南钺随手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细心拉平肩袖,整齐挂到玄关处的衣柜。

主卧的窗帘还开着一半,江景白上前正要拉起,云层间乍然游出一道电光,顷刻便将雨幕映得白亮。

江景白被刺得眼花,刷地合严窗帘。

不出几秒,外面果不其然炸开一道响雷,隔着玻璃还像鞭子似的抽在耳边,特别符合夏季雷雨的声势浩荡。

光线明暗切转太快,江景白眼前一团一团地发黑。

“打雷了”南钺在浴室突然开口,声音隔门模糊传来。

“对。”江景白闭了闭眼,抬手轻揉眼皮缓解。

等再一睁眼,卫生间门已经被打开。

南钺套好睡衣,探身出来看了看他,又回到盥洗池的镜子前准备吹头发。

他头发还是湿的,发尖滴水,后面的领口很快被沁湿了一小片。

江景白在南钺回家前洗了澡,只是还没刷牙。

他索性走过去,抽下挂架上的干毛巾,一半搭在南钺颈后,一半拿在手里,先给南钺擦了擦发根,然后才取了杯具挤好牙膏。

外面轰隆轰隆又是两声。

江景白注意到南钺透过镜子往自己投来视线,联系对方刚才开门看来的那一眼,心里恍然,拐着弯儿地贴心安抚道“夏天就是雷雨比较频繁,听说好多人因为害怕打雷讨厌夏天。”

南钺听江景白冒出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一时间琢磨不出他的意思,只能含糊回应“嗯。”

“其实真正怕打雷的人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人根本不是害怕。”江景白继续往下说,“因为有些人听觉太过敏感,外界声音太大的时候,神经系统做出反射传向效应器,从而引起心跳脉搏的加快,本质上只是一种反射活动,和胆量没什么关系。”

南钺听他温声科普完,琢磨过来了,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我不怕打雷。”

换做以前,说完不怕也就罢了。

可南钺一想到才答应江景白要和他多多说话,又慢半拍地将心理活动表述出来“我是担心你怕。”

江景白看向镜子里的南钺,意识到误会了对方。

他嘴里含着牙刷,不便说话,弯眼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怕。

南钺看他眼底一片坦荡,估计是忘了前天晚上才看的小说。

他也不出言提醒他,平白勾起那几章的记忆。

江景白低头漱去嘴里的牙膏泡沫,耳后的头发跟着滑到嘴边。

南钺伸手帮他重撩回去,淡淡道“嗯,不怕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