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弯腰从果盘里拈出一颗饱满晶莹的车厘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用这个,怎么样?"
一瞬间,空气都寂静了。
池俏手都抖了一下,扯出笑容来:"江总,您别开玩笑了。"
"好笑吗?"江与城反问,语气明明是不起波澜的,却让人觉出森森寒意。
池俏僵住,求助的眼神望向钟总。
可惜钟总此刻自己都心虚呢,虽说辈分比江与城大,但这几年诚礼如日中天,许多生意上钟非国际还要仰仗着江与城。再说今天这事儿怎么都是自己不地道,人是卖他面子来的,结果爱人在他眼皮底下受了气,说不过去。
其他几位的心理也大同小异。
池俏求救无门,咬着嘴唇,脸色白如纸。
江与城面色冷然地坐下,长腿交叠,左手微微一翻,掌心朝上指向那颗车厘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恩恩站在他身旁望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他脸色不善,默默闭嘴了。
车厘子,她可没把握,黑咕隆咚地在头上都看不清。
"你说要玩的,别这么输不起啊。"靓妹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
池俏拳头攥了攥,最后僵硬着一步一步走过来,拿起了那颗车厘子。她扯出一个笑:"江总,我只是开个玩笑,我这人性子直,大大咧咧的经常说错话,其实本意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冒犯到您,我向您道歉。"
江与城像没听到,不给任何反应。
池俏咬了咬牙又转向程恩恩:"哎呀妹妹,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看你一个人太无聊了嘛。"她上来拉程恩恩的手,"你就原谅姐姐吧,好不好,嗯?"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程恩恩最招架不住了,跟看到蛇精似的,本能地往江与城那边躲,一边试图把手抽出来。
"不是我说的,你问江叔叔吧。"
江叔叔生气了,她也没办法啊。虽然这段时间相处很好,但这位大佬本身就带着黑社会气息,一生气那气场感觉都要开始往外发射了,她不敢啊。
长眼睛的都看出来江与城生气了,包厢里没有人敢说话,一个个屏息凝神,安静如鸡。
池俏场面见多了,眼看气氛僵持不下,心一横走过去,把车厘子放在头上。她不信他们真敢做的出格,扎不准受伤的可是她的脸,舆论的代价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说是这么说,腿还是发软。
程恩恩见其他人的目光都转到自己这里来,只好拿起第三只镖。她瞅了眼江与城,他手里拿着杯酒,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望着她的目光幽黑深邃。
大概以为她害怕,安抚的口吻一字一顿说:"别怕,扎错了我给你兜着。"
"……"
程恩恩收回视线,将镖掷出去,落在飞镖盘上,再中红心。
众人一看那位置,便知她瞄准的根本不是池俏。但池俏自己不知,在镖飞出来的一刹那便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形象全失,狼狈不已。
江与城也看了眼镖盘,淡淡的神色看不出情绪。
他搁了酒杯起身,低声问:"回家?"
程恩恩点头。
江与城没再多说,拿起外套对身旁几人道:"我先走了。各位玩得尽兴,今天的帐算我的。"话说得到位,声音却是冷的。
言罢连多一秒的停留都没有,手在程恩恩腰上虚虚一揽,带她离开。
人一走,钟总叹了口气,有人凑过来狐疑地问了句:"刚那位是江总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钟总没好气道,"你见他身边有过别的女人?"
对方惊讶:"江总太太?——我说呢,看着有几分面熟……"
几句话入耳,池俏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竟然还真是他太太……千看万看,哪里都不像啊。
上车之后程恩恩还闷着,一直没说话,江与城看了她几次。回到津平街公寓,一起进了电梯,沉默半晌,他侧眸轻声问:"吓到了?"
不至于吓到,就是……不喜欢那种地方。
不过想一想,做生意,交际应酬,好像很难避免那样的场所。
她觉得江叔叔不像是那种喜欢寻花问柳的人,今晚也一眼都不曾往那些女人身上瞧过。但这种场所进进出出,声色靡靡,纵酒作乐,如果有另一半,肯定心里不舒服的。
她想了想,终究是没忍住,皱着眉劝他:"江叔叔,你以后尽量少去吧。"
江与城顿了顿。
片刻后沉声答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