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发愣不接水壶,凤离梧干脆拧开盖子,将水袋子递送到了她的嘴边。
姜秀润缓过神儿来,连忙撂下碗筷接过水袋,给凤离梧施礼,道“殿下来此,怎么没有派人知会一声”
凤离梧月余未见眼前的人儿,心里的想念早已溢满了胸膛,可是没想到,真见了,她一如递送来的那封书信一般,公事公办的冰冷,真叫人寒进了心窝子里。
其实,凤离梧一直没有过来,是有些缘由的。
最开始,他写信催促着姜秀润回京,她却回了那么一封冷冰冰客气疏离的书信,真是气炸了凤离梧的心肝。
真是处处容忍着她,却越发地嚣张了
就在凤离梧准备提笔责骂她快些滚回来时,刑司的一份卷宗却送到了。
这卷宗正是姜之扭送的那个波国暗探的案子。
虽然当初暗探招问得痛快,可是却满嘴胡言,再一细问,那探子也不改口。
依着主司的意思,这案子就可以定罪结案了。
可是负责协理此案的季秉林却一板一眼地不同意落案,竟然按着那探子的供词,派人前往波国探查去了。
这一路追查,溯本求源,竟然查证到了此人乃是申家的家奴。接下来的事情,便有些鸡飞狗跳了。
申雍在大齐的使节面前,一脸的纯良无辜,直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奴为何会去齐国要接大王子回来。而那边负责接待齐使的姬无疆也不是吃素的,又是一路追查,竟然将那个家奴的妻儿一并抓来,要齐使带回去,跟那探子对质。
最后那探子看见妻儿竟然也被带回了大齐,顿时涕泪横流,再也嘴硬不起来,只老老实实地交代是申雍指使他假冒波王之言,骗那姜之回国,半途害之。
而至于他被抓时,抵赖质子的话,皆是申雍拿了他的家眷要挟,告诫他被抓时要说的诬陷之言。
季秉林觉得审问到这里,才算是水落石出,于是交给主司结案,整理成卷,又抄送了一份到了太子府上。
总之,收到卷宗的那日,太子府算是省了口粮。凤离梧足足一天没有吃下半粒米。
他呆坐在书斋里,脑子中不住地回想着那日姜秀润在自己面前哽咽认罪的情形。
那时的他,居然认为她是恃宠而骄,被识破了诡计后,撒娇求饶的哭泣。可笑他当时还自傲没有臣服在她滴滴点点的晶泪下。
现在想来,他的秀润是委屈到了何等的地步,最后竟然还那么谦卑地向自己认错讨饶
那画面,便是无数次在凤离梧的脑子里回放,真是次次都扎得凤离梧心疼。
刑司的这案子查得细,他自然也明白事情的缘由。细想也是,那波国形同火坑,姜秀润怎么可能主动联系老臣要回去倒是那申后与申雍可恨,竟然包藏祸心,往姜之他们兄妹两个人身上扣屎盆子。
最可恨的是,自己当初为何却起了疑心,认定了姜秀润要离开自己,暗地里狡诈用计
至于姜秀润为何含冤承认,也不难理解。
凤离梧终于领悟到,那个女子处处小意奉承自己的背后,隐藏着多少的敬畏之心。
她到底是爱他多些,还是怕他多些
凤离梧生平做事从不回头,更无向人诚心认错的时候。可是这次错怪了他的小侧妃,当真是叫凤离梧有些日夜寝食难安。
于是姜秀润负气出京,便有了很好的解释。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心里怎么能不难受
凤离梧一时还想不好怎么哄姜秀润回京,只能派人不断默默打探着姜秀润的近况,和汉阳工事的情况。
说实在的,他当初虽然给姜秀润放了差事,可是心里并不认为她会做出多大的成绩,左右不过是給她些能干的人手就是了。有了副手协理,想来也不会出大错。
可是细细听了她身边侍从的回报后,凤离梧身为国储,也不得不承认,满朝文武都算上,没有几个,有姜秀润这等子机敏的协调能力。
若是不去想她的女儿身,这分明是个天生做官的坯子
这么想来,凤离梧不知为何,心里越发地涌动不安。
原想着她一个月后便回京,所以凤离梧默默派人一船一船地送物资,也算是替姜秀润解了后顾之忧,可以尽心尽力地办差。
依着她的聪慧劲儿怎么能领悟不出,这是自己在向她主动示好凤离梧觉得她气消了,也就回来了。
可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她还没有回转的迹象。凤离梧再也忍不住,便亲自来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