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千华赏临尾,各派商量妥当后陆续告辞,准备归去后动用门派力量调查地宫以及那个背双剑的人究竟是谁。唯独胭脂楼,因为要帮忙调查莫金光口中的和尚一事,暂且滞留金陵。柳长烟不愿回去,送走了父亲后仍旧赖在小楼,每天吃吃喝喝,琴棋书画一样不落,乐得逍遥。
各派前脚才走,机关城鲁家终于来到了金陵。鲁家收到了楚墨白的书信,虽已金盆洗手,但为了给小楼一个面子,还是来了一趟。
谁知来的不是鲁家的家主鲁幼常,而是其子鲁有风。问其原因,他道:“父亲早已不管家中事宜,如今是在下做主。”
众人这才知道鲁家竟已换了家主,立刻改了称呼,唤他鲁掌门。鲁家退隐江湖近十年,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换了当家人都没有传出一点风声。
当天楚墨白与他在屋中长谈。
楚墨白端起茶盏饮了口茶,茶雾氤氲,搅糊了对面鲁有风的面容。鲁有风长得不算差,但也不算好,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他脸上有种局促的神色,尤其是踏进小楼的时候,好像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有点吓着了。鲁家偏安一隅多年,已算半在尘世半为隐居,多年不出,恐怕已不习惯江湖上的作风。
但是对于机关术,没有人比他家更清楚。
鲁有风看完楚墨白画的机关图后,道:“的确是非常精妙的机关,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普通机关大师能造出来的。”
“江湖上,除了鲁家外,谁还有这等超凡的技艺?”楚墨白搁下茶盏道。
鲁有风笑了笑,“楚公子是怀疑鲁家和梅影有关。”
楚墨白不置可否。说完全不怀疑,那是假的。
“楚公子怀疑鲁家也很正常,”鲁有风看向窗外,又低头去瞧那张图画,看上去并不责怪楚墨白无凭无据地怀疑他家,“要造出这样的机关,耗费的人力物力极大,所有研究机关术的门派里,的确只有鲁家能办到。不过楚公子忘记了一点,鲁家已非十年前如日中天的门派,如今鲁家闭门不管闲事,已不够人力造不出这样的机关来。”
这一层楚墨白是考虑到的,一个金盆洗手的门派,自然不会再有人拜入门下,所以鲁家弟子早已凋零,还留在他家的,都是对机关术真正怀有热忱之心的。
过了一会儿,楚墨白试探地问:“那么,梅影一事,小楼可否请鲁家……”
“楚公子,”他打断楚墨白,“鲁家十年前就已金盆洗手,再也不插手武林中事。抱歉,恕我不能答应。此次赶来金陵,是念及鲁家初立之时,小楼曾给予过帮助,故还小楼一个人情,但其余的事,还请楚公子不要难为我。”
话说到这份上,也是婉拒得相当厉害了。就是楚墨白也无话可说,轻轻点头。
“不过,我有一言要提醒楚公子,”鲁有风指着图像说:“凭公子所画,虽只是冰山一角,但可知这机关术绝对非同一般。楚公子日后要是遇到梅影,一定要小心。”
楚墨白道:“多谢。”
鲁有风是当天来当天走,他走后两天,胭脂楼消息传到,并没有那个背双剑的和尚的任何行踪。
莫金光颇觉对不住楚墨白,本想出份力的,结果只是徒劳。
鲁家不肯出力,双剑的线索又断了,这一桩桩一件件,似乎没有称心的事。
就在众人这样想的时候,总算有一道捷报传至小楼。
柳明轩回到岳阳后,令门下弟子全面盘查,竟真的让他找到了一处地宫。他飞鸽传书给小楼报信,柳长烟去过清河的地宫,险象环生,至今心有余悸,连忙在回信中让他别轻举妄动。
楚墨白思索道:“我即刻带几名弟子赶赴岳阳。你也该回去看看了,与我一起去吗?”
那是当然的。柳长烟连连点头,恨不能插上翅膀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去。
翌日准备妥当,楚墨白与柳长烟先拜别了慕秋华,领着南山和景西,另有尚未回胭脂楼的莫金光领弟子自荐同行,当个助力。几人轻装简出,快马伫立在山门前。嘱咐完楼中事宜,才要上马,楚墨白目光微凉,一剑指向树后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柳长烟上前几步把人抓出来,结果一头撞上了马脸,被马儿喷了一口口水,身后响起几下弟子的偷笑。
周梨牵马而出,脸色经淡薄的阳光照得明亮生彩,她道:“我也想去。”
楚墨白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拒绝她同行,周梨赶在他之前开口:“你就是不让我去,我也会想尽办法跟着去的。我武功比南山景西好多了,是个不错的助力,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上忙的。”
南山和景西莫名其妙被比了一头,不知该做何感想。景西还怨念上次被她药倒的事,两下夹击,略提了提剑,心中没好气,拒绝道:“不行!”
周梨微微垂头,“对不起。”
景西一愣,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道歉了,还满面歉疚的样子。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没有再说下去。
于是目光全部落在楚墨白身上。
片刻后,楚墨白衣袂带风地上了马,“出发。”
周梨一笑,开开心心地骑上她从小楼马厩里偷偷牵出来的那匹枣红大马。
景西路过她时,问:“你是真心给我道歉吗,我看怎么不像。”
刚才是挺像的,但这姑娘情绪转换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