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妖也算见过不少高手,一看此人便知他非等闲之辈。
那人开口道:“陈宫主可还记得一个道号叫做无忧的道士,那人是我师弟。”
无忧道士。陈妖仔细低眉思索了片刻,眼睛有什么一闪而逝,轻轻抬起头。
那道士说:“看来你是记得了。”
陈妖点头:“不错,我记得。”
他道:“陈宫主没有否认,那很好。”
陈妖道:“我为什么要否认,我做过的事情,我绝不会否认。”
“那么,陈宫主对我师弟做了些什么,你可还记得吗?”他面色越来越阴郁了,手上的拂尘执得很紧。
陈妖道:“我斩断了他那只惯拿拂尘的手,把他丢出了我碧水宫。”
陆蕴趁机附和,大骂她心狠手辣。
陈妖无动于衷,“这位道长,那你可知道你师弟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那道士点头,“当年江湖上发生一宗血案,有个名闻天下的侠义之辈惨死,当时他身上的伤口是掌伤,极像碧水宫的掌法,线索直指碧水宫是杀人凶手,因而我师弟受人之托,去碧水宫查明真相。”
“然后你师弟便来到了我碧水宫,”陈妖轻轻地接了下去,声音平平地叙述道:“他向我言明是为查案而来,请求我给他几日时间,容他在碧水宫地界上四处行走,收集线索,他说,若查得碧水宫不是凶手,他一定会向我道歉,并且立刻离开。我见他言语之间恪守礼仪,看上去十分清正,故答应了他。”
道士见她没有撒谎,极轻地点了下头,“之后我师弟在你碧水宫地界待了五天,没有找到证据,便向陈宫主道了歉,离开了碧水宫。”
“他是走了,不过走了没半天,就在那天半夜又偷偷折了回来,”陈妖道:“就是在那天晚上,他杀了我碧水宫一名弟子,又追杀另一名弟子,直到被我发现,便斩断了他的手,将他丢出了碧水宫。”
“是,所以我师弟便在那天失血过多而死。”他幽冷地说出结局。
陈妖无可无不可地看着他,“那是他咎由自取,难道我碧水宫弟子的命就不是命,只有他的命才金贵不成,他既杀了人,就该偿命。”
那道士道:“若我师弟杀的那名碧水宫弟子,就是他此去碧水宫要查的凶手呢。”
陈妖眸色变了变,笑了一声,“不会,我在斩断他的手之前,就问他为何要杀我弟子,他只叫了一句邪魔外道,举剑便要来杀我,所以我才还手。”
道士说:“因为他当时已经看不见了,神智也有些不清,他把陈宫主当成了他正在追的凶手,所以才那样做。”
“可笑,”陈妖道:“你方才还说他杀的那名弟子就是凶手,怎么现在又成了他在追凶手。”
他道破真相:“因为凶手不止一人。是两人,而这两人,皆是你碧水宫的弟子。我师弟杀了一个,正要杀第二个。”
陈妖眸光深沉地看着他。
这人思路清晰说话明白,除了在说及自己师弟之死时略微露出悲痛之情外,看上去很冷静也很坚定。
“当年我师弟离开碧水宫后,却忽然想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他当即折返碧水宫。那时已是深夜,他不想惊动陈宫主,便率先去找那名弟子对质,如果是他误会了,他便离开。但找到这名弟子后,他却发现,这人的确就是凶手。逼问之下,这名弟子说出是自己和另一名弟子一起杀的人,我师弟便想擒他去见陈宫主,他自然不肯,便与我师弟动起手来,我师弟杀了此人,却不想还有另一名碧水宫弟子一直在窗外偷听,那人正是另一名凶手。那名弟子趁我师弟不备洒了毒粉弄瞎了他的双眼,我师弟因为看不见,又中了毒,故整个人显得癫狂,遇到陈宫主后,一时无法说清缘由,便被陈宫主斩断了手,因此而死。”
陈妖道:“这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你当时没在碧水宫,却说得仿佛身临其境一样,道长,恕我直言,你总该拿出证据来。”
这人道:“不错,我是没看见,不过有人看见了,这些都是那个人告诉我的。”
陈妖脱口便问:“谁?”
“就是当年毒瞎我师弟,被我师弟追杀的那名碧水宫弟子。”
“你,”陈妖捏紧了鞭子,“你抓了碧水宫的弟子?”
那人低声道:“许是天意注定,两月前,我在街上遇到几名碧水宫弟子,其中一人身上竟挂着我师弟的玉佩,我尾随着他们,找到一个机会逼问与他,他便向我承认了一切,他就是当年那个弄瞎我师弟的人。那玉佩也是我师弟死后,他从我师弟身上偷来的。如今这人就在我道观之中,陈宫主不信的话,可以到我观中亲自去看一看。”
他突然一抬头,冷冷逼视陈妖,“我并未伤他性命,就是要留着他来告诉你,你杀错了人,我师弟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