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
“慢。”忽然, 左边一个轿夫开口阻止了秦桧这个动作, 微微侧过身子, “请丞相安坐莫动。”
他话音未落, 四周杀气顿起。
风卷残叶, 江重雪从刑部衙门口的屋檐上突然现身, 衣袂临风, 如天神而降。
他蛰伏得极其隐秘,在此时猛扑而来。
周梨则从另一头持剑飞来, 两人呈半圆之势,围堵住秦桧的轿子。
天下若没有秦桧, 是否会焕然一新。
将秦桧铲除,是不是就能肃清寰宇。
无论如何, 都需尽力一试。
秦桧掀帘的手就此停住, 慢慢的,只掀开了一角的帘子又放下了。
秦桧端坐轿内, 一声不闻。
那轿子也非铜墙铁壁, 江重雪只需一刀便可把轿子连人劈成两半。
可他坐得极为安稳, 外面刑部的官员们乱做一团, 只有轿子里的秦桧巍然不动, 仿佛他知道自己坐在一个铜墙铁壁里。
千钧一发之际, 那八名轿夫齐齐出手。
那八人穿普通侍者的衣服, 面目在夜色里昏黑,或老或少,貌不惊人, 湮没在人群中都不会让人多瞧一眼。
但是他们的身手与他们的脸不匹,脸无亮色,但身手却可用惊艳来形容。
方才说话的人接下了江重雪的一记重刀,他使长剑,剑气无比锐利,一刺一压,竟让金错刀往下沉了三寸。
江重雪眼神微变,金错刀极重,能在打斗中把他的刀压下去的人少之又少,更遑论他现在以春风渡御刀,刀气强烈了十倍。
那人的剑看不出什么名堂,脸和剑一样,无任何出彩之处。
这是什么人,持的是什么无名之剑。
江重雪猛地抬头看他,那人与他对视一眼,眼神极其平淡,面不改色,随即他的剑从江重雪左腋穿入,想断掉江重雪的臂膀。
江重雪回手格挡,一刀破掉对方的剑势,对方这一剑没讨到好处,也不露颓败之色,一张脸好似牵不起任何情绪。
这人没有急于上前,另有三名轿夫从他背后夺身过来把江重雪围住。
这些人持剑持刀,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沉得如深渊之水,这种气息江重雪在谢天枢身上见过,在一辩身上见过,也在慕秋华身上见过。
武功入化境的人,身上都会有一股属于他们的凝重之气。谢天枢是清辉朗月的浩气,慕秋华是阴沉。
江重雪运春风渡于手臂,再及金错刀,一刀裹挟十成功力向另外一人猛劈下去。
那人亦使刀,浑然不惧地抬手迎上。
江重雪这一刀太猛,双刀碰击时两刀长吟不止。
随即,对方把刀一扬,逼迫江重雪猛退数步。
江重雪定睛看他,这人武功在他之上。方才他这一刀几乎拼劲全力,对方却只使了五成的功力,但仍接下了他的刀。
那边周梨急退,却邪剑横在胸前,一剑破空斜刺,与她对招的人堪堪躲开。
抬头时,周梨看到他眼中杀气暴露,但这杀气丝毫不凶狠,反而十分平静。
周梨不想与他纠缠,向轿子里的秦桧飞去。她看到江重雪几乎与她同时起身,她是正向轿子,江重雪是在轿子的右边。
但他们还没飞出半丈,就被阻断,那八人追击而至。
天下有多少人想杀秦桧。
但是文人出身连武学皮毛都不曾沾得一丁点的一国之相至今仍好端端地活着,现在就安稳地坐在这轿子里。
原来那轿子真的是铜墙铁壁,所以他一点也不惧怕。
两人终于知道,为什么天下这么多人想要秦桧死,这么多身负武功的江湖人怀着铲除奸相的心愿,却无一成功。
江重雪知晓武林诸事,但凭他也完全猜不出这八人中任何一人的身份。
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曾在武林中展露过头角,也就没有所谓的身份,他们的名字说出来与一个平民百姓无异。
为什么。
江重雪和周梨都不懂,武功如此之高的人物,为什么宁愿籍籍无名地待在秦桧身边,甘心情愿做一个卒子轿夫。
秦桧这样的人,为什么可以使这些人为他拼死效力。
一人一剑划破了周梨的袖子,周梨仓皇中以剑格挡,同时运起了洗髓经的内力想把对方震开。
那人接触到洗髓经的气息时,终于抬头看了周梨一眼,似乎是周梨终于值得让他看上这么一眼。
但他仍然轻易架住了周梨的攻势,手腕一翻,把手里的剑刃切向周梨的脖颈。
周梨被一个后坠力一拉,忽然而来的金错刀为她挡住对方的剑势。
“走!”江重雪低喝。
她没有犹豫,与江重雪一起后退。
御道极长,八人中四人追杀在他们身后,另外四人严守在轿子旁。
等了一会儿,秦桧大概听外面没了声响,淡声问:“结束了?”
那人看同伴未曾带回两人的尸首,空手而归,只剑尖上略微滴血,他道:“是。”
翌日戒严,全城搜捕刺客。
只一个地方没找,建王府。
江重雪沾着血腥气把周梨抱进赵眘的屋子时,赵眘大惊失色。在知道了他们刺杀秦桧未果之后,他镇定下来,让他们不要出声,然后开门而去。
周梨受了外伤,腰腹上被刺了一剑,好在入得不深。
灯火昏昏黄黄,她的脸色苍白虚弱,眼下青黑。
赵眘带来了府里的大夫,给周梨治伤。
过去良久,大夫微微掀开床帐,吁出长气,“你可以过来看看她了。”
江重雪快走了几步,驱到床边。
周梨已经昏睡过去,胸口微微起伏,呼吸不太均匀,拧着眉头。
赵眘让大夫去煎药,江重雪回过头,“多谢。”
赵眘笑道:“不必,是我要多谢你们。你们冒死去天牢救他,谢谢你们。”
他张了张口,想问他们是否在牢里见到了岳北幽,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但江重雪此刻担忧周梨的伤势,他暂且把这些话压下。
江重雪坐在床沿,周梨的手冰凉,他源源不断地把春风渡灌输进她的经脉中。
他们在建王府藏了七天。
江重雪把岳北幽的情况告诉给赵眘,赵眘脸色微白,勉强地道:“我知道了。”
江重雪看着他:“我有一计,或许可救岳将军,但我做不到,旁人都做不到,只有殿下能做到。”
赵眘从椅子里起身,“是什么,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