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能哭?放心,我又不收你保护费。”慕息泽声音有些虚弱,看着夏念却戏谑笑了笑。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
“殿下!”
夏念话未完,丹颜跑了过来,看到慕息泽背上的血,惶然大惊,她那对月眉,已经蹙的扭曲。
慕息泽开口道:“丹颜,去把宁澜叫来。”
“是,殿下。”丹颜连连点头,跌跌撞撞向门口跑去。
夏念扶着慕息泽进了璟铉局,她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一把擦了眼泪,颤颤问道:“我现在,能做什么?”
“帮我把上衣脱了。”见夏念一时没动,慕息泽又说:“再不脱,伤口和衣服要粘到一起了。”
夏念绕到慕息泽背后,他背上那一片殷红色在雪白的衣服上触目惊心。她小心翼翼地脱去他的外衣,一件一件轻轻褪去,生怕再弄疼他的伤口。终于只剩一件,那伤口已经俨然可见,很大的一个刀口,现下血肉模糊,白色的衣服已经粘在那伤口上。
她不敢再动手,脱去这一件衣服定是会疼痛无比。
慕息泽见后面的人没了动静,轻轻问道:“怎么脱个衣服,这么磨磨蹭蹭?”
“我……不敢脱,会很痛。”
“嘁。”
慕息泽反手一扯,直接将衣服拉扯下来,丢在了那一堆刚刚脱下血衣上面,一声也没出。
“你!”
夏念看着他的背,一时大惊。
他背上肤色白皙,线条分明,可竟然布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旧伤疤,今日新添的伤口更是骇心动目,血还在不断往外流。
夏念偏过头去,不忍再看,一时哽咽:“息泽……你一定很痛。”
慕息泽本来若死水般平静的脸上,突然有了波澜,他顿了顿,“你刚刚……”
话音未落,丹颜便带着宁澜推门而入,夏念知趣让开。
宁澜一改往日散漫风流状,脸上是少有的严肃。他放下药箱,直接去检查了慕息泽的伤口,“殿下,这剑再深入半寸便伤到心脉了,还有人能把你伤成这样?”
慕息泽一言不发,宁澜随即搭了他的脉搏,皱了皱眉,竟有些质问般:“你受伤后还用了轻功?
“嗯。”慕息泽抬头看向眼前那两个心急如焚的女子,沉了声:“你们先出去。”
“可是……”丹颜和夏念一同开口又停下,看看慕息泽不容置疑的神色,犹豫一番先后出了门。
宁澜小心处理着伤口,轻轻叹了口气:“恭王竟然这般性急,连他培养的最精锐的剑卫都用上了。无影剑卫的青蚀剑果然厉害,光凭剑风就能伤人无形,此剑已经深入你背部,你这伤没有一个月是复原不了了。”
那群刺客是谁的人,慕息泽交过手便知。而宁澜,只需一看那伤口也心知肚明。
“你不觉得奇怪,恭王竟然要杀长公主?”
宁澜慢慢剪开绷带,替慕息泽缠上。他知道慕息泽若不是为了护着另一个人而分心,断不会受伤。如此说来,那伙人必然是想伤害夏念。
慕息泽一直眉头紧锁,却并非是因为身上疼痛,而是因为他思虑未停过:“我本以为他们冲我来,只是他们目标明确,分明是冲着她去。这样打草惊蛇的事,不该是慕正凛会做的。”
宁澜顿了顿,“你的意思是,恭王他是想试探你能为公主做到如何地步,好借她兴事?”
慕息泽点头,眸色变得深远,他起身穿好了衣服,冷冷道:“现在该清一清府上的人了。”
宁澜未出来前,丹颜和夏念二人皆在璟铉居外面等着。此刻屋外漫天飞雪,草木银装素裹。
两人却都像不知寒冷一般守在门外。夏念惊魂未定,一想到慕息泽后背那累累伤痕便心怵,她从未看到过丹颜如此失措惊慌的样子——她从来都是镇定从容,如今那一剑却像刺在了她身上一般。
“丹颜,”夏念见她一直死死攥着那手绢,眉间紧蹙未放松过,便压下心中慌乱,上前安慰道:“有宁公子在,姑娘不要太紧张。”
丹颜转过头看向夏念,那一刻的眼神几乎让夏念觉得自己似乎从未认识这个女子过。
怨恨,悲戚,清冷,无奈,失望,疼痛。
“不要紧张,我怎么能不紧张?”丹颜朝她冷冷一笑,语气漠然而疏离,“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没想到我心甘情愿当盾牌,殿下还是受伤了。”
“丹颜你……”夏念看着眼前这个女子,那双漂亮的眼睛如死灰般无奈而凄然。
尴尬之时,宁澜一人推门而出。
“放心,殿下无大碍,休养一个月便好。”宁澜脸上已经没了刚刚那严肃神色,现下倒是平静,他看向丹颜,“丹颜,他找你。”
夏念看着匆忙进门的丹颜,犹豫一番便想跟着进去,却被宁澜一把拦下了。
“公主还是等丹颜出来再进去吧,”宁澜见她目露急色,抿嘴一笑,“公主别急,丹颜有她要做的事,殿下不会留她太久。”
“好,我不急,”夏念缓缓点头,半晌才又开口道:“都是我,他为了我才受伤了……”
“公主不必自责,这一剑若伤在你身上,恐怕他此刻会更痛。”宁澜不急不缓,他静静注视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夏念说话,“从此以后他也不必瞒得这么累了。”
夏念看着宁澜若有所思的模样,有些纳闷,又似乎正对上自己心中早有的想法和猜疑。
身后是门打开的声音,丹颜出来了,却只是径直离开。夏念看着她离去的单薄背影,忽地有些心酸。
“在他面前,丹颜到底只是丹颜,”旁边宁澜摇了摇头,又开口道:“公主若是有什么疑问,便去问殿下吧。”
夏念进了门,看到慕息泽斜靠在床上,姿态慵懒而闲散,像是等着她进来。
她走近床边,小心坐下,进门前心还乱跳,如今见到他安然似乎才稍稍平静一些。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些,只是唇色苍白,想来是因为失血过多。
“你……还痛吗?”
千言万语涌上喉间,此刻却只问出这么一句话,床上之人只是随意摇了摇头。
夏念看着他逞强的样子,本来已经静下的心此刻又狠狠拧了起来,“罢了,你也不会说真话。谢谢你帮我挡了那一剑。总之,从前的一切,现在的一切,都谢谢你。”
慕息泽淡笑偏过头,轻轻道:“不用。”
夏念忽地哽咽,抓住了他的手腕,慕息泽才又转过头来看她。她眼泛泪花,笑了笑道:“之前我在亭中说的话,你恐怕也没听明白。不过没关系,我再说一遍就是。这次,你可要听好了,不能再装听不懂了。”
慕息泽动了动那被夏念抓着的手腕,却没能抽出来。
“不要乱动,你认真听完我便放手,”夏念抓紧了他的手腕,她的手心有些出汗,“我与你一起看了今年的初雪,可我贪心得很,我想要你以后陪我看每一年的初雪,因为我想和我喜欢的人永永远远在一起。”
她含泪莞尔:“慕息泽,我夏念,非常喜欢你。你现在可听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公主,要是表白被拒。他现在受伤,赶紧趁人之危!
夏念:哇,你好聪(wu)明(lai)啊!
慕息泽:作者你出来,我们聊一聊。
蠢作者捂脸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