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图是你从公安局拿出来的”招待所房间里,苏东看着一张纸,手不由就摸上下巴了:“人材啊,画的真好。
a4纸上,寥寥几笔的速写,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笑的很是随和亲切,简直绘的栩栩如生的。
“聂博钊儿子聂卫民绘的”
“可不”
这不正好邓东崖敲门了嘛:“苏工,一起去吃饭嘛,你不是直都想见见聂工你们在石油冶炼方面可都是专家,旗逢对手英雄相当啊,而且你还特别有意向在这儿开厂,为啥不去
是邓东崖,亲自来叫他了。
苏东掐了手中的烟,说:“邓哥,我高原反应,不舒服,你自己去吧,至于聂工,我改天再见吧。
实则,苏向东就是苏东,苏东就是苏向东
不过,苏东是大庆曾经石油开采研发业的骨干,而苏向东,则是无论走到哪里,都叫油耗子们肃然起敬的,大油霸。
拿着聂卫民画的那张纸,苏向东对身后的人说:“这是人材啊,才一个小少年,大雪呼呼的,只看了一眼,就能把我画的这么传神,这个孩子,咱们一定要把他争取过来,成为咱们组织里的,中坚力量。
在他身后站着的,事实上是聂工的老熟人,也是现在矿区还比较重要的一个千部,傅永东。
他说:“领导您别开玩笑了,小聂现在在油田高中读书,据说次次摸底都是满分,人也只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就是清华航天航空学院,非考不可,那不可能跟咱们干的。”
苏东,或者说是苏向东摸着下巴:“这个可说不准,男孩子们嘛,现在都还小,咱们可以慢慢做思想工作,这种人材啊,真的不能错过。你知道吗,他在上海少年上登过一篇叫新林冲夜奔的故事,于一个孩子来说,那故事写的那叫一个气呵成,我一直在关注他的文章,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画这样的优秀人材,必须要拿下。
傅永东说:“那您现在准备咋办呢,直接开车走吗,还是私底下再好好考察一下
苏向东掐了烟,把西装一丢,套了件工装在白衬衣上:“你们这地方,孩子们素质普遍太低太低,把那几个优秀的孩子都召来,今天晚上,在乌市酒吧那楼上,我给他们开个会,谈谈心吧,孩子们的思想需要改正,工作也得正规化,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
好家伙,人油耗子们的领导就是这样随意亲切平和,平易近人。
要没人提及,谁能相信,这么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年青又帅气,斯文高大,一派西式作风的年青人,会是传说中赫赫有名的,油霸
“卫民兄弟那儿,您就甭伸手了吧,卫民真是好孩子,我看着长大的。”傅永东说。
苏向东就不明白了:“永东,咱们干的事业,是称雄一个领域的,聂卫民要真是人材,将来我亲手把他送到冬风市,整个冬风市给他玩儿。还有,在你看来,咱们这事业上不了台面”
傅永东摇头,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我相信有您,矿区的明天会更好。
在傅永东认识的人当中,一个聂工专业翘楚,行业第,但总得来说,埋头科研,眼看人人都在喊经济,都在喊致富,他却混然不觉。
而苏向东呢,大庆科研方面的顶尖人物,有意识,有觉悟而且不比聂工总是高高在上,钻在实验室里不出来,他走了出来,振臂一挥,这是准备,要摩拳擦掌,趁着政策的力量,干一番大事业了。
这边,邓东崖吃饭的时候,又没见着俩女同学,为啥呢,听说她俩的毛纺厂发生了点事儿,又赶着去处理了
接待就免不了喝酒,喝酒就免不了被灌酒,邓东崖给灌了肚子的酒,因为菜不合胃口嘛,一口都没碰,回到宾馆,看着单独取出来挂在那儿的健美裤,心里难受着呢,心说,多重要的事情啊,俩女同学就能撇下我,处理事儿去
就在这时候,赵主任进来了,他还拿着一份厚厚的材料呢
“又是陈俊彦,我知道他爹牛气,但他是我下属好吗,动不动打电话来干涉我的工作,我说了我要见我同学,暂时不想见马小芳,让她等着去。”邓东崖说
赵主任说:“您不夜里没事儿,正好看看马小芳的规划书嘛,这有啥呢”
就现在来说,打字机都少有,更甭提排版了,马小芳这份材料,不提厚厚一沓,排版都排的很别致,一目扫过去,邓东崖就给吸引了
他于是说:“我今晚看看吧,别的咱们明天再说。
邓东崖晕乎乎的,又胃难受的睡不着,于是翻开马小芳的战略规划书就来看了。
这一看,他就入迷了。
怎么说呢,马小芳在规划书里,陈列了红若的几大优点。是幅射周边,陕宁青新藏,红岩在物流方面,就比边疆要占优势得多
再是红岩因为工资里没有边疆补助这一说,人工又能节省好多钱出来,服装厂的服装生产出来,价格比矿区便宜得多得多
翻了一下,这份红岩轻工业战略规划书,邓东崖可谓是击节赞叹。
这不,他看着看着就来兴致了,于是把马小芳叫了来,仔细问起了情况。
“马厂长,我看你这份规划书写的非常好,但是呢,我现在想问的是,你们除了地理优势,对于服装的销售渠道,有没有个具体的规划呢”
马小芳说:“咱们内地,普通民众消费力普遍不高,我们还是准备,把消费群体放在各大军区,以及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工服上。
邓东崖虽然管轻工,但本身并不了解服装行业,听起来她这个建议似乎还可以,就很认真的,跟她谈开了。
结果聊着聊着,他脸色越来越黄,突然摆了一下手,站起来还没走到卫生间了,哗啦一声,直接就哇哇吐了起来。
这人是没吃饭就喝酒,再加上内地人刚到边疆,水土不服再加上略微的高原反应,直接把身体给弄坏了。
所以,等陈丽娜和胡素好容易处理完毛纺厂的突发状况赶到招待所的时候,救护车一拉,又把胃出血的邓东崖给拉医院去了。
而陈丽娜和胡素俩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给邓东崖洗胃呢。
俩人没见着他,反而是见着好久不见的马小芳。
“哟,这不陈书记嘛,这一回咱们俩省竞争,你们乌玛依有信心跟我们红岩争吗”马小芳说。
她今天打扮的精神啊,依旧是军绿色的小解放装,一脚蹬的小皮鞋,圆俏俏的大眼镜,一张娃娃脸,神情娇俏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怎么没信心,不过马大姐,你这职位换的够快的呀,上一次我去红岩,你还没在毛纺厂呢。”陈丽娜笑着说。
马小芳那是新仇旧恨加一块儿了,就恨都让她笑不出来啊:“你们跟我们相比,最大的优势不就是跟邓书记有点同学情嘛,但我相信,你那点同学情,在大利益面前是不堪一击的。争取项目,总还得以实力说话吧,你说呢”
随行的赵主任也在嘛,还有上海来的考察团的好些人,都在医院守着,等邓东崖醒来呢。
“确实,从各方面来说,红岩应该比乌玛依好,哎呀,乌玛依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领导一来就病倒了。”考察团中,一人说。
另一人也说:“要我,我不会选择在乌玛依投资的,但咱们领导要真讲同学情分,那这事儿就不好说了,反正,等他醒来再说吧。
胡素一听着急了:“丽娜,我听考察团这些人的话,感觉有点不妙啊,你说咱们不会空欢喜一场吧。”
“现在说这个都是闲的,你说阿书记他们不是假热情吗,怎么能人一来就灌人的酒呢"陈丽娜气的是这个,因为邓东崖那人酒量浅,身体还不好,这一来就给整趴下了,甭说投资了,他对整个乌玛依,估计都产生心理阴影了。
这情况可大大的不妙啊。
这不,第二天邓东崖依旧病的起不来,就由赵主任带着大家,去参观乌玛依新建的服装厂和二毛厂了。
等一考察完,昨天给灌过酒的赵主任连饭都不吃,紧急的就赶到医院,去看正在住院的邓东崖了。
胡素望着一群心不在焉,把不满意,不喜欢摆在脸上的考察团成员,郁闷的说:“丽娜,我看考察团的人是真的对咱们矿区非常失望,我估计他们直接在心里,就把咱们给否了,怎么办,咱们找东崖说情去
三十多万投入到生产线上,陈丽娜可谓是把家底儿都赔上去了。
这时候要邓东崖转而把项目给了红岩,聂卫民估计就穿不起十四条小内裤了,妹妹也买不起漂亮的花裙裙了。
“别想这些,先给东崖做点饭吧。”陈丽娜说
她心里是真歉意,一想邓东崖都给灌吐血了,听说今天还发烧,整整一天没醒,心里就觉得,格外对不起邓东崖。
毛纺厂门上,三蛋背着软嘟嘟的妺妹,正在等陈丽娜呢。
妹妹一见陈丽娜,伸手就要来抱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