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空亭日暮(5)(1 / 2)

小姐多娇 七句流言 3665 字 1天前

一整晚,卫疏星都睡得不安稳,

也不全是为了肚兜的事,只是睡到深处,贺玉舟总是钻到她梦中去,搅得她频频醒转。

“......快出去,不许吵我们小姐睡觉。”

这动静响起来的时候,卫疏星立刻便被惊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眸子,一望天色,外头已经大亮。

“是舅老爷让我们来的。夫人新妇入门,该向长辈请安。’

“什么请安?没听说过,也没见过。不许你们在这里闹,否则我打你们了!”

这是锦绣的声音,里头还夹杂着乱七八糟别的声响,门外愈发热闹,快打起来了似的,卫疏星拧眉,高喝一声:

“在吵什么!”

于是所有的声音都为此便歇止了,不过片刻,几个小丫鬟跑进来,锦绣在最前头,径直扑入卫疏星怀中,怒不可遏道:“小姐,他们推我!还骂我!”

“谁?贺玉舟舅舅身边的人?”卫疏星眯了眯眼,心中已然滋生出怒火。

另一个小丫鬟道:“贺家的舅舅派了人来,说小姐身为晚辈,该向长辈日日问安……………锦绣要赶他们走,他们就推了锦绣一把。”

“人还在外头吗?”

“在的,赖着不走呢。”

日日请安??这种福气,连卫老太太都没有享受过。

卫疏星实在想不通,贺家舅舅又不是贺意嵘的亲兄长,族兄而已,哪里来的这么大派头。

“赶出去,再耍赖皮就打出去。谁再拿贺玉舟他舅舅来压我,就叫他进来找我。”卫疏星抚了抚锦绣的面颊,稍作安慰,命人按自己的吩咐去做。

未过多时,院子里果真安静下来,她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洗漱。

半个时辰之后,穿戴整齐的卫疏星与贺家舅舅在贺府的饭厅碰上面,她先笑了一笑:

“舅舅起得好早。怎么不见母亲的影子?其他人也都不在。”

贺家人本就不在一处吃饭,这个点儿,贺玉舟怕是早就去枢鉴司了,贺玉心也有事要忙,宝宜吃饭要人追着喂,至于贺琼,他伤势未愈,不露面太寻常。

“夫人,老夫人与卫大人约了早市,一早便出门了。”饭厅里的一位嬷嬷如此解释。

贺家舅舅却板着面色,右手捏紧了圈椅扶手:“卫氏,你已嫁为人妇,怎可日日住在娘家,即使来了我们家,也贪睡到这时。”

眼睛生得大的好处来了,卫疏星什么神态都不做,便显得无辜茫然:“母亲许我的。舅舅是有什么事吗?”

“......你婆母就是太好性子,不会调教人,才使得你这样怠懒。成亲许久,仍未有身孕,算怎么一回事?”

贺家舅舅嘴里像长了针似的,既尖酸刻薄,又深谙见缝插针之道,一旦瞄准话里的间隙,就要数落卫疏星两句。

他拨开女儿贺墨言的手,并不回应她的眼神,一心挑卫疏星的刺。

“我怠懒,也是我娘、我婆母许的,从无人指责我一言半语。”卫疏星依旧岿然不动,“身孕,更不是我想有就能有,舅舅与其问我,不如去问贺玉舟是否身体有疾。”

贺家舅舅大惊:“这就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你到这个家,不是来当大小姐、当祖宗的!”

“我不是吗?”

“什么?”

她难道不是大小姐,不是家里捧在掌心的小祖宗吗?这门婚约不是天地诞生时就有,而是贺玉舟的祖母??贺意嵘的母亲为了报恩,主动提出的。哪有娶了恩人进门,却叫她日日伺候人的道理。

卫疏星扫视一眼桌上的菜肴,色香味倒是有,她却提不起食欲来,遂嫌弃地撇了下嘴。

见她如此深情,贺家舅舅还以为自己遭到轻视,差点儿就要从椅子里蹦起来:“那也该有做晚辈的样子,你这样,合该跪到祠堂里去,对着列祖列宗的灵位反省......你去哪?”

卫疏星起身,向贺家舅舅微微垂了垂头。

她能做到的礼节仅此而已,这人未给予她尊重,手底下的人还欺负她的锦绣,她断不能忍。

她平静道:“我还不知道这宅子的祠堂修在哪儿呢,得逛一逛去。”

任凭贺家舅舅如何暴跳如雷,卫疏星也不回头。她出门是带护卫的,到了这时,护卫们便派上用场,拦着贺家舅舅,为她开辟一条宁静的路。

她得回兰苑去,等着贺玉舟归家来。

裕京的春,生机中藏着萧索,晋国的冬季太过漫长,余韵拖至三月份,仍舍不得散尽。

卫疏星迈过院墙转角,砰,撞进一个人的怀中。

她不抬头也知道这人是谁,索性真的不抬头,眸子朝一侧瞪。

“是怎么了?气鼓鼓的。”贺玉舟扶稳她,低头打量她难看的神色。

卫疏星冷哼:“贺大人的舅舅要罚我跪祠堂呢。”

“别去。”贺玉舟眉心一跳,将她的手臂握得更紧,生怕她一时想不开,真跪到祠堂里去,“来,圆圆,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罚跪祠堂不是小惩罚,贺玉舟从小懂事,没受过这苦,贺琼倒是跪过不少次。舅舅是怎么了,发什么脾气,罚圆圆跪祠堂做什么?

卫疏星打开他手中食盒的盖子,肉汤的香气四溢开来,她惊呼一声:“呀,是羊汤面!”

“拿去兰苑吃,好不好?”贺玉舟盼着她能多在贺府留一会儿,“不用管我舅舅的事,我来处理便好。

“嗯!”有了好吃的,卫疏星笑靥如花,命侍女提好食盒,“你舅舅说话真难听,我没有身孕也能全怪我,有些长辈就是爱催人尽快生,烦得很??你也这么觉得吧?贺玉舟。”

贺玉舟握了下拳头,却问道:“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他记得,她应当是喜欢的......他问过这问题,而且记得很清楚。

“喜欢啊!我最喜欢宝宜那样活泼聪颖的孩子。”喜欢孩子是喜欢孩子,愿意生孩子是愿意生孩子,卫疏星分得甚是清楚。

贺玉舟的思绪又开始飞,等以后孩子......他往掌心掐了一下,他真是疯魔了,事态未彻底定下,便什么都敢想:“嗯,快去吃面吧,放久了便不好吃了。”

待卫疏星离去,贺玉舟问了舅舅的所在之处,阔步前去寻人。

尚未进饭厅的门,就听见贺家舅舅吵嚷道:

“娶的是什么媳妇!目无尊长,哪有点贤良淑德的样子,该让玉舟休了她,娶......”

贺玉舟脸一沉,手指关节在门上轻叩三声,如催命的丧钟,吓得贺家舅舅脸色发白,几乎是跌坐回椅中。

“表哥,你回来了……………”贺墨言原本在劝父亲少说些话,如今一来,她算是知道都白了,那最有可能触怒贺玉舟的两句,已经全被听去。

贺玉舟冲贺墨言点点头,回应她唤的那句“表哥”,而后他便于舅舅对面落座,两人隔着一张方桌,却活似隔着一方断头台。

“舅舅,我的妻子是何品性,我再清楚不过,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有些问题,有些人,就应开门见山地说才好,贺玉舟继续道:“您收拾收拾行囊,明日一早,我遣人送您返乡。”

“你??!等你娘回来,你如何交代,我是她兄长,你的舅舅!”贺家舅舅大吃一惊,反了天了,这个家的人都反了天了!

他纵是贺意嵘的兄长,卫淳何尝不与贺意嵘亲如姊妹,贺玉舟心中有数,万一贺意嵘暴怒,自己有能力、有心力承受。

“我的夫人再不好,也是我夫人。舅舅的血脉再亲,也冒犯到我的底线。”

与妻子一样,贺玉舟并不愿在此处多留,他也站起身,向舅舅施礼:“我此生就只有卫疏星一个妻子,不会有别人。您与墨言为何进京我已知道,您放心,墨言真有困难我会帮衬,只是您不该打我夫人的主意。”

语罢,贺玉舟当即出了门,只剩贺家舅舅、贺墨言母女面面相觑。

贺墨言怔了好一会儿,眼泪才顺着脸往下滚,并非伤心,而是觉得丢脸,她听信父亲的话,千里迢迢来裕京一趟,也不知道图什么。

她的父亲还不死心:“墨、墨言,你姑姑疼你,等她回来,你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