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别鹤孤鸾(1)(1 / 2)

小姐多娇 七句流言 2589 字 1天前

和离书,他已经签好了?

卫疏星懵了神。

她犹记自己第一次给贺玉舟和离书,男人阴着脸,一剑将纸划破,豁成两节的和离书飘飘荡荡坠入寒冷的池塘里。

第二次给他这东西,他倒没有什么剧烈反应了,安安静静的,无悲无喜,好生将和离书揣进怀里,看不出有坚定的和离之意。

如今他为何又肯了?卫疏星会心一笑,约莫是知道约定的期限快到了吧, 贺大人倒挺守信。

她的笑意是拦不住的,烟花一般炸开,炫目耀眼,于是便扔了西瓜,右手一伸:“写好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快拿给我呀!”

贺玉舟默了默,他已经许久未被她的笑容晃到眼,从前是不想看,现在是不敢看。

手指在衣襟里摸了两下,他掏出一张纸来,正是女郎殷殷切切要的东西。

卫疏星迫不及待地抢到手,定睛一看,正是她的字,因当时太心急,每个字都显得飘忽,落笔不稳。

再往下看,便是贺玉舟的签名,竟比她的字更飘忽,真是古怪了,这人平日写字不这样呀。

她无心来思索缘故,只顾着贺玉舟的脖颈蹭了蹭,脸与他贴在一处:“贺玉舟你真好,真自觉!”

说罢了,卫疏星便顾不上吃西瓜,更顾不上贺玉舟了,抓着和离书欢天喜地地冲出屋,雀跃道:“茹姨,我拿到和离书了,我拿到和离书了!"

女郎的笑声远去后,卧房里就只剩雪衣扑棱翅膀的动静。

贺玉舟颈间还残留着她的触感与体温,他摸了摸,欲留着这感觉,却是徒劳一场,终究什么都不剩了。

卫疏星一路跑出了西院,逢人就将和离书掏出来炫耀,她娘今日不在家,姥姥却在。

于是她就到了卫荃的院子,一过圆拱门便嚷道:“姥姥,姥姥!”

卫荃已沐浴完,梳通了头发要安寝了,听见这动静,她赶忙迎出门,唯恐孙女出了什么事。

祖孙俩险些就要在屋檐下相撞,万幸卫疏星心里有数,刹得住车,在与姥姥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卫疏星笑得灿烂,卫荃看了便放心,虽不知孙女在乐呵什么,可是跟着她开心,总归没有错。

“姥姥,静川哥哥在和离书上签字了!”

卫荃愣愣地抖了一下手,接过孙女的和离书,一个字一个字地揣摩,怎么会,这离三个月之期还差好多天,为何这样快?

见她迟迟不言,卫疏星便拍了拍她的手背:“姥姥,你应该为我高兴呀!你笑一个嘛。”

卫荃年过三十才生育,今年已近古稀,眼珠子却很明亮,半分不显得浑浊:“这是你静川哥哥的字......吗?”

卫疏星的笑意凝结成了冰,这不是贺玉舟的字,还能是谁的字?

她冒了几分火气,委屈道:“难不成我还能伪造?静川哥哥就在我院子里,姥姥不信,大可去问他。”

卫荃知道问错了话,忙握住孙女的双手,勉强笑道:“姥姥不是那个意思,傻圆圆,姥姥没有怀疑你。”

“姥姥,你依旧不愿意让我跟他和离,是不是?可是为什么,当初说好的三个月,你也答应了!”卫疏星急得直跺脚,她不接受姥姥不和自己一条心。

她想要什么,姥姥都给得没有犹豫,为何和离就不行?

卫荃半截脑子是女儿,半截脑子是孙女,两幅最亲切的面孔交叠出现,逼得她眼花。

她定了定神,发现卫疏星耷拉着眼皮,宛若要落泪,可怜兮兮的,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但凡是在她面前伤心,就会摆出这副神色。

就因为她质问了一句,这孩子就不笑了,只余伤心了。

………………何必呢,卫荃心有不忍,圆圆到底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她自己十七八的时候才学会打算盘珠呢。

可能她当初真的做了不恰当的决定,不该把孙女许给贺家。

卫荃扶住卫疏星的手臂,把人朝屋里引:“不是的圆圆,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这太快了,我未做好准备。姥姥心眼里为你高兴的,嗯?”

卫疏星轻轻撒开姥姥的手,身体扭向一旁:“我不信,我不理你了。”

“哎哟,傻圆圆,莫不是要掉金豆豆了吧。”卫荃笑着去摸年轻女郎的脸,“是姥姥坏,不该疑你的,姥姥向你道歉。”

卫疏星撇撇嘴,没有作声。

卫荃无奈地叹了口气,依然柔声笑道:“从明日起,你就与玉舟没有关系了,这是你的心愿,我该祝福你,为你庆贺道喜。”

“姥姥,这才对!你就是应当为我高兴的!”卫疏星不委屈了,亲昵地抱了抱卫荃,眼泪全部收回腹中。

卫荃又道:“明日再知会你娘吧,贺家那边也应知晓才是.......我挑个日子办桌酒席,两家人聚一聚。”

谁家的姑娘、男儿和离了还要摆酒席?

卫疏星摸不着头脑,不过想到两家的关系,摆就摆吧,热闹嘛,她以后还要和贺玉舟做兄妹的,还要管贺意嵘喊“姨母”的。

与姥姥作别,卫疏星又蹦回了自己的西院。

方才她激动得过了头,竟忘了还有贺玉舟这个人,将他冷落在屋子里。

而今从门外一探头,贺玉舟照旧坐在竹榻上,迎着灯火做针线,头埋得?低,在胸前洒下一大片的阴影。

他的样子不对劲儿,卫疏星熟悉的贺玉舟行走坐卧都很有仪态,绝不会弓着脖子与腰背。

卫疏星心一颤,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半蹲在他身边:“贺玉舟......你不会在哭吧?”

早就听到她的脚步声了,贺玉舟竭力调整着情绪,却只调好了七八分,微声道:“我没事儿,圆圆。光线不好而已,看得眼睛疼。”

卫疏星不信他的话,她平日乐呵呵的,仿佛没什么心事,有时却心思细腻,品得出别人的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