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一顿,再一次探头探脑,“我还真挺好奇的,大村给你写信,能说些什么呢?你们两个,原先好像也不是很熟啊?”
大久保利通将电报递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西乡从道赶紧接了过来。
他看的时候,可没有大久保利通那么平静,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时不时的,发出“咦?”“哦!”“嗯?”一类的声音。
看过了,抬起头来,神色异样,复杂而严重。
“这么说北宁一役,真的是法国人打败了?”
大久保利通点了点头,“恐怕是的。”
顿一顿,“而且,细究其竟,这一仗,法国人占尽天时却铩羽而归,输的很不好看。”
“笨蛋!”西乡从道轻轻的咒骂了一句,“法国人真是笨蛋!这样的仗都拿不下来!”
大久保冷冷的乜了西乡从道一眼。
西乡从道一滞,他晓得大久保利通的这个眼神的意思:怎么?换了你西乡君,这个仗,就一定拿的下来吗?
还真不敢拍这样的胸脯呢!毕竟,俺只是“海军兴隆用挂”,陆军那班马鹿——呃,不好说什么“马鹿”,毕竟,大久保君的头衔,是“步兵总监”嘛。
“轩军他咽了口唾沫,“真这么厉害?”
大久保利通不说话,过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再一次:“恐怕是的。”
这封信,其实是一封“劝降信”。
田永敏以“甲东大兄”称呼大久保利通——“甲东”是大久保利通的号;信当然是用文言文写的,不过,狮子转述之时,基本出之以白话,以免书友们看的心烦意燥。
例牌的寒暄之后,田永敏便用带一点点讥嘲的语气说道:晓得老兄正颇不解于北宁一役之胜负,而法国领事馆那儿,大约是不得要领的;我这儿呢,刚刚得到了北宁战役的详细报告,乃试向老兄略述之,以释疑惑。
说是“略述”,其实讲的很详细;而大久保利通和西乡从道都是行家,能够判断出,田永敏所说,基本没有什么水分,北宁一役,法国人不但败了,而且,确如大久保利通所言,“占尽天时却铩羽而归,输的很不好看”。
田永敏:“兄之大计之所恃者,惟法胜而清败,今观北宁一役之进退得失,兄孰计之?”
田永敏说,照目前的情势看,俺们暂时是不必替北圻增兵了,则驻山东之第一师,驻奉天之第二师,驻两江之独立第一师,乃至驻天津之第三师,皆有“移兵东向”的可能性了——当然,并不是都“移”过去,不过,只要“移”一个至一个半师的兵力,就足够用了,老兄说呢?
日本那儿,本来还驻了两个团,拢在一起,就是一个半到两个师的兵力——确实应该够用了吧?
或云:海防紧要,这些部队,尤其是驻山东之第一师,驻奉天之第二师,同海防密切相关,哪儿能说“东向”就“东向”呢?
可是,老兄是晓得的,法国人的“北京—东京”舰队,没有陆军同行,所携海军陆战队的数量,也是有限的——就是说,这支“北京—东京”舰队,只有海战的能力,没有大规模登陆的能力,因此,在目前的情形下,不论旅顺基地,还是威海卫基地,其实都没有以一整个师的兵力做侧翼护卫之必要,是吧?
因此,俺们从中抽出一部分兵力做其他的事情,也是很合理的,是吧?
除非——
法国人改变既定战略,放弃北圻,移“远东第一军”北上。
不过,放弃北圻——
老兄以为,可能吗?
先不说“远东第一军”相关人等乐不乐意,奉不奉命,就说西贡吧——放弃北圻,西贡可咋办呢?
当然,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增兵——从法国本土再派一支兵过来,同“北京—东京”舰队搭伙计,负责登陆作战。
不过,第一,此乃远水,能不能解得近渴,不好说;第二,也还是更关键的——只怕法国人连“远水”也派不出来啊!
倒不是俺们小觑法国人的国力、军力,而是若“欧洲有事”,法国人不将这支远征军往回调就好了,怎么可能继续向远东增兵呢?
嗯,“欧洲有事”?
是滴——且迫在眉睫了!